“早上饭,羊出圈;晌午饭,倒西转;黑夜饭,人不见。”小时候经常听大人们形容那些吃饭迟、生活无规律的人家。其实,那时这几句话究竟含义是什么,我也不太清楚。后来逐渐长大后,才清楚了这几句话所指的大约时间。羊出圈,大约时间是上午九点左右。倒西转是指太阳从正南转向西方,大约是下午三点左右。人不见,也就是晚上十点以后。具体准确时间,也没个标准答案。因为那个年代大多数人家没有钟表。白天只凭感觉和太阳的日出日落,晚上凭借星星的位置和公鸡打鸣来判断时间的迟与早。

可我家幸运的是,在那钟表稀有的年代,竟然在那土墙土屋的正面儿东墙上,挂着一个耀眼夺目的旧式挂钟。那是父亲六二压从太原回到农村时,带回的唯一一件值钱家当。挂钟框架是一个长方体形状。外边儿镶嵌着棕色框子,钟表里的数字呈金黄色。两根长短不一的时针与短针,昼夜不停地转动。下面是一个黄色钟摆,滴答,滴答一时不停地发出有节奏的声音。外面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罩,可以清楚地显示出里面儿两根针的位置。由于是机械标。父亲每半个月拿出专用的钥匙,插入钟表上的两个小孔,一圈儿一圈儿的转动,直到发条转不动为止。这样就可以让钟表正常运转。

一个古老的挂钟,伴随我们全家度过了二十几个春秋,引领着我们全家的饮食起居。一个个孩子们在听着滴答滴答的声音中长大成人,多少来客对我家这个古老的挂钟赞叹不已。可再好的东西也有它的使用寿命。多年后,我们全家人的心爱之物——一个古老的挂钟,随着时间的流逝,钟表在内部零件不断磨损和老化中。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再也走不动了。它在无声无息中下岗了。从此,我们家多年就在无钟表的世界里度过。

在我记忆中的第二个钟表,便是我们上初中时学校办公室的一个马蹄表。这个表呈圆形,直径大约十三厘米左右,外观大方,表盘清楚,表上有两个像耳朵似的铃铛。这个小巧玲珑的马蹄表,放在学校的办公室窗台上,我们可以透过玻璃清楚地看到表上的时间。学校一进门有棵大树,树上面挂着一个大铁铃,铃铛上面系着一根绳子,一直延伸到树下。一个马蹄表,一个铁铃铛,是我们全校师生的最高司令部。那悦耳的铃声似阵阵冲锋号统领着全校师生一天的正常运行。

“司令部”为了有专人负责,学校每周安排两个六七年级的学生值周打铃,值日生按照学校的作息时间表,看着办公室马蹄表时间,准确的敲响上下课的铃声。值周的同学轮到自己值日时,感到莫大的自信和得意。因为上课时,学校规定值日生可以随便出进教室去看时间打铃,借此机会值日生可以在外面放放风,散散心。由于对时间的把握不准,一节课看一次表很少,往往的两次三次。值日的同学们就在这点自由中,享受着这份职权的惬意。可爱的小马蹄表伴随我们度过了难忘的的小学和初中阶段。

记忆最深的还是我的第一块手表。那是我结婚时,丈夫舅舅送我的结婚礼物,一块儿上海牌手表。当时的上海手表是风靡全国的品牌表。戴一块儿上海手表是非常牛气的,相当于现在持有一部苹果手机。当我第一次戴上这块手表时,也不管那笨重的表壳与表链与我瘦弱的胳膊有多么不相称,只感到在举手抬臂中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欣喜。她不但为我生活带来了便捷,更重要的是满足了我久违的心愿。

在后来的日子里,我先后买了几块儿漂亮轻巧的电子手表、石英钟手表。她们既有手表的作用又有手链的美观外型。再后来,多功能的手机代替了各种手表的作用,开始还真不习惯看着空荡荡的手腕儿,真有种丢魂落魄的感觉。

各种款式的的手表与我在岁月长河里,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,更可喜的是看到了祖国的飞速发展。我只好把他们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。过段儿时间,再拿出来摸一摸看一看,就像看望一个久别的老朋友。

时针可以回到起点,却永远回不到昨日。那些被时光淡忘的钟表。她们所承载的故事,都将留存在记忆的版图里,她们不仅是岁月的见证者,更是故事的讲述者。(作者 辛桂英)